公子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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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莫】枕边一觉梨花梦(三)

   前文:【K莫】【奇异志】

   接下来几日姬佩不许周清轮起床,说是要他病好了才能从床上爬起来。周清轮身强体壮,又是武将,养了两天病就好了大半,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简直要生蛛网了,可偏偏姬佩玩“看护病人”的游戏玩的开心,恨不得连小解都要帮自己脱裤子。

   “诺奴你快饶了我吧,”周清轮衣衫被姬佩脱了大半,正拽着自己的中裤红着脸求饶,“我又不是病的要死了,擦身子这种事自己来就行了。”

   姬佩兴致勃勃的继续扯周清轮的裤子:“明明什么都做过了,你害羞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周清轮听了脸更加红起来,姬佩又扯了两下,见周清轮裤边拽的死死的忍了忍没忍住,索性倒在床上笑起来。

   周清轮见自己逃过一劫松了口气,伸手将姬佩揽在怀里求饶:“好诺奴,你就莫要闹我了。”

   姬佩笑了半天才停下来,他把脸埋在周清轮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周清轮眉眼温柔看着怀里人,在姬佩眼角的泪痣上印了一个吻。

   又过了两日姬佩玩够了,终于舍得放周清轮起床,周清轮如蒙大赦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他惯常穿的那件外袍套在身上就要出去走走,外袍是件宽袖大裾,玄色为底,赤红滚边,上靛青丝线秀了副花鸟图。姬佩正坐在铜镜前束发,看周清轮穿好走上前在他腰间束带处系了枚玉佩,玉佩和他身上佩戴式样相同,都是冰种材质晶莹剔透,猪首龙身首尾相连成环。

   看了看玉佩,姬佩忽而笑道:“带了这么多年了,不如我再重新给你雕个新的。”

   周清轮伸手摩擦了下腰间玉佩:“不了,定情信物哪有换的。”这玉猪龙式样的玉佩中原少见,乃出自南阴的样式,是两人定情后姬佩亲手雕给周清轮的。

   姬佩听了这话内心欢喜,牵了周清轮的手拉他去吃饭,却见周清轮正眯着眼看自己方才束发的铜镜。

   “怎么了?”姬佩问。

   “无事,”周清轮摇了摇头,“我们去吃饭吧。”方才姬佩束发时他看了几眼,好似看到铜镜中映着另一个人的样子,那人一双墨色眼睛,脸比姬佩略圆,笑起来也是好看的样子。周清轮抬手揉了揉额头,心想自己可能是大病初愈精力不足,看花了眼。

   姬佩没有在意,拉了周清轮往寒春堂走,姬颜早就让人备好了酒菜等在那里。

   姬颜见两人来了上前笑着说:“哥哥来了。”

   周清轮眉毛一挑有些惊奇,他问姬佩:“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妹妹?”

   “我这妹妹你也见过,”姬佩在桌边坐下,“她就是姬颜啊。”

   “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周清轮皱了眉,“我记得姬颜明明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方才的美人周身环绕一股青烟,化成了一只白狐,甩着两个蓬松的尾巴眨巴着和姬佩有些相似的眼睛看着自己。

   

   从南阴平反回程时正逢秋初,是山兽肥的狩猎季节,肃王军队路过一处大山时几个年轻些的将领吆喝着就要去山间撒野,周清轮念及这次平反过于顺利,回朝会估计也并不能得多少战功,现在有空消遣一下也好,就应了部下再此滞留一日猎些野味来打牙祭。

   到了傍晚扎在山脚下兵营中灯火通明飘着肉香,营中最大的那处篝火旁姬佩正割了一块上好的鹿腿肉穿在签子上烤,周清轮坐在一旁插不上手,只能在姬佩要调料时递个东西。周清轮毕竟是皇子,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自然从未接触过这些烟火事,他看着被火光烤的脸色有些发红的姬佩,又想到前几日两人算是定了情,咧嘴傻笑起来。

   姬佩被周清轮盯着看了半天怎么会不知道,他尝了尝鹿肉觉得差不多了,递了一串给正傻笑的周清轮:“这串熟了,你快吃吧。”

   周清轮接过鹿肉时故意手指轻轻摩擦了下姬佩的手,姬佩抬眼看了周清轮一会儿,直到把周清轮看的脸都红起来才挪开目光笑道:“你这傻子,自己脸皮薄还非学那些风流子摸手调情,”他问脸更红了的周清轮,“好吃么?”

   周清轮被姬佩看的正窘迫,一串鹿肉还没来得及吃,听姬佩问他连忙吃了一口要尝,鹿肉刚从火上拿下来还冒着热气,他吃的急自然就被烫了舌头,姬佩看周清轮吐着舌头的可怜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边闹边吃,吃的半饱姬佩喝了一口马奶酒扭头看到不远处起了嘈杂之声,军中禁止斗殴,姬佩身为监军站起来就往嘈杂处走,走近了才发现并非是什么斗殴,乃是有人白日狩猎捕了一只白狐,现下又来了一只小的,似乎是想将那死了的白狐拖走的样子。

   自投罗网的白狐龇着牙将那只已死了的护在身后,俯下身露出尖利的爪牙大有谁给你上前就扑上去撕咬谁的样子。姬佩几日前才知自己外租故去,现在看了这只似乎也是失亲的白狐心有戚戚,开口道:“谁捕了这只白狐?我买下来,你们别为难这只小的。”

   围着白狐的众人回头才发现姬监军,各个笑道:“佩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姬佩虽然之前从未和肃王手下的兵打过交道,一同行军的日子里早就和众人熟稔起来。

   捕到狐狸的那个听了这话说:“佩公子既然这么说了,这狐狸皮毛成色这般好,我可要讨个大价钱。”

   姬佩也不恼:“你要多少?”

   “我要和佩公子比试一番,要你赢了我才能拿走这狐狸。”

   姬佩刚入营时因为长得好看,有些看不惯的便总以为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好欺负,上了武场才知道姬佩功夫路子刁钻狠辣,凡是和他过过手的都没讨到过便宜,后来想和姬佩过手的人多了,他嫌烦,索性一个都不打了。

   姬佩一笑,抽出腰间佩剑答应下来:“好,我让你十招。”

   一直站在姬佩身后的周清轮出声提醒:“君子过招。”

   姬佩挽了个剑花:“点到为止。”

 

   夜渐渐深了,安静下来的肃王军营帐只有熄灭了的篝火余木还暗着红色的火光,姬佩抱着白狐和周清轮走到营外找了处繁茂古柏下将其埋入土中。个头较小的那只知道姬佩二人无恶意,可也不敢走近,只一路远远跟着。

   拍了拍手上的土,姬佩转身看着不远处蹲坐的白狐开口:“不知狐死有何规矩,我先按人间的规矩将他葬了。”

   周清轮知他看着白狐失亲想到自己故去亲人,看了白狐一眼揽着姬佩的肩回了营帐。

   此后几日,姬佩所住营帐前都会留些东西,有时是一只山兔,有时是一小堆沾着晨露的山果。

   “你那小狐狸又报恩来了,”周清轮俯身捡起今日的果子用衣摆擦了擦吃了一口掀开姬佩营帐走了进去,“这果子还挺好吃。”

   姬佩刚穿好衣裳,他接过周清轮递来的几个山果:“该拔营返程了,这小东西怕是要找不到我人了。” 姬佩看着手中山果,生出了几分不舍。

   不舍归不舍,回程路还是要赶的。半月后到了王都,周清轮本就是皇子封无可封,圣上就赏了个狄侯的头衔,狄侯乃夏之前朝开国战将的名号,周清轮觉得自己资质远达不到当年狄侯半分,换府苑门匾时在其中加了个自己本名中的清字以作区分。

   姬佩则顾不得去领功请赏,驾马先回了外祖宅子一身素装为周老守孝。周清轮忙完一切事务才得空去陈府看他,陈府还是那个样子,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着“耕读传家”四个字。

   姬佩这几日瘦了不少,看到周清轮来了强撑着扯出一抹笑:“不知肃王和狄侯休光你更喜哪个称呼?”

   周清轮没心思和姬佩计较称呼,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姬佩不愿周清轮担心,扯开话题:“你可知我在王都遇见了谁?”他指了指桌上盘中放着的果子,上面有小小的齿痕,“那小家伙竟然跟来了。”

   姬佩说着指给周清轮看,院子桃树下白狐甩着尾巴蹲坐在地上,不知吃了什么正在舔爪子。

 

   周清轮自然是记得当年那只白狐,他看着眼前摇着两条尾巴的狐狸又想到方才不见了的美人,张口结舌:“我可是在做梦不成?”

   姬颜像她小时那样舔了舔爪子,一个转身又成了美人:“狄侯可读过《论衡》?‘物之老者,其精为人’,我成了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周清轮自小先生皆是大儒,所学也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显然有些无法接受,姬佩却不管他接不接受,坐在桌边动起筷子来:“快吃吧,不然粥就冷了,姬颜知道你偏好,专为你做了杏仁饧粥呢。”

   周清轮如梦似幻般的坐下,正想说什么嘴里就被姬佩塞了个肉包进来,囫囵吃了,周清轮摸了摸有些发痛的额头对姬佩说:“你若是被人知晓养了只狐妖,还不被当成什么祸国的精怪。”他说着突然琢磨起自己话语内“祸国”二字,皱了眉,“渔阳一战可胜了?”

   姬佩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一旁姬颜抢着答:“自是胜了,不然侯爷如何回得来呢。”

   姬颜话音刚落堆满了尸体而水流阻断的河道和如血的残阳的影响忽的撞进周清轮脑中,他一下头疼的厉害,扶着桌子才没倒在地上,吓得姬佩连饭也不吃了慌忙去扶。

   “来人,快叫大夫来!”姬佩刚喊出声就被周清轮伸手捂了嘴:“别喊,我无妨,伤寒没好彻底头晕而已。”

   姬佩还是不放心,抓着周清轮的袖子眼泪就要往下掉。周清轮伸手抹去姬佩眼角的泪,轻声笑了:“不过是伤寒而已,你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好像是我要死了似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姬佩眼泪掉的更厉害,看的周清轮心疼不已,伸手将姬佩揽在怀里轻声哄:“你啊,哭起来就止不住,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长进都没。”

   姬颜看两人这样,识趣的小声唤了青尾出了寒春堂。

   周清轮将姬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果然没一会儿没长进的怀里人又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诺奴你说奇怪不奇怪,”周清轮吻了下睡着的姬佩发梢,看着姬颜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渔阳一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将姬佩打横抱在怀里回了卧房,周清轮给姬佩掖好被子又摸了摸恋人还挂着泪的脸走出了门。

   狄清府还是旧模样,花径几个弯折就能看到长桥连着的湖心亭,周清轮坐在亭中看着日头算着时间,过了巳时还不见本该巡逻的府兵,他站起身眯着眼看向湖面,自己的猜想没错,事情果然哪里出了问题。

   有风吹过打皱了波光,湖中自己倒影晃了几晃显露出另一个人的样子,周清轮被倒影出的日光刺的眼睛发酸,头又是一痛扶着亭中柱坐了下来。

   不远处来寻周清轮的姬颜看到亭中人的背影小跑几步上前喊:“侯爷,伤寒药煮好了,该吃了。”   

   亭中人转身,却不是那个狄侯周清轮,柯辰看着姬颜,忽而道:“姬夫人,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姬颜瞬间脸色煞白,猛地上前拽住柯辰衣襟:“你怎么会醒来?”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能醒来。”

  柯辰似笑非笑,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姬颜:“我怎么醒来,怕不是夫人现在应该担心的事情吧。”

   这几日狄侯的记忆像是皮影戏一幕一幕在柯辰眼前上演,他似是能透过狄侯的眼睛,断断续续目睹眼前所有事情,可又孰真孰假辨不分明。诸多影像包裹他仿佛是坐在湖底被湖水裹挟,仰头就能看到湖面漏下的天光,却怎样努力也游不出这湖水,直到方才日光灼灼恍然一闪,才挣脱这湖水游出水面醒了过来。

   姬颜却看不见眼前剑锋威胁一样,带着凄切悲鸣着重复:“你怎么能醒,你不能醒来啊……”

   觉察到有人从自己制造幻境中清醒而赶来的青尾上前扶了一下姬颜:“夫人,侯爷毕竟只是几缕少的不能再少的残魂,今日如此本就不可避免。”她看了眼微起波澜的湖面又说,“再说,侯爷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柯公子压制了而已。”

   姬颜眼中又起了希望,她看着眼前执剑的柯辰跪了下来:“我姬颜自知有错在先,愿以一命相抵也不为过,只求公子能给我半刻解释原因种种再做决定。”

   柯辰想起这几日透过狄侯双眼看到的那位琥珀眼的青年,想到郝眉还仍未醒来,收起剑在亭中坐下:“说吧。”

   姬颜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她抬头看着柯辰道:“公子可知何为痴鬼?”


   姬佩为外祖守孝一守就是三年,好在依照夏朝律法,左右千牛卫一直为他空着位置,守孝结束后还有个去处。

   第二日就要上任,姬佩换了千牛卫服跑去找周清轮,周清轮恰好在湖心亭赏月,姬佩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你看我这样好看么?”。

   姬佩生的好看,这是三年中除了素衣第一次穿些样式不同的衣服,只见他长裤窄袖,腰间革带镶玉勒出好看的腰身,外袍肩袖部各绣两只和主人一样神气的瑞牛。

   周清轮一笑,伸手摸了摸姬佩的脸,指尖在他眼角泪痣轻轻摩擦了下:“好看的,”他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说,“诺奴,我若让你辞去千牛卫一职,你会如何?”

   姬佩笑着的脸一僵,他仔细想了想周清轮的话,放低了声音问:“可是王都要出什么事了?”

   伸手将姬佩拉到怀里,周清轮从背后抱着他,下巴倚在姬佩肩上在他耳边耳语道:“父王近来身子不好,我前些日子去看过他,怕是时日不多了。”

   姬佩以为周清轮难过,安抚的摸了摸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却听周清轮又说:“皇兄这几日似是面色也不好。”

   周清轮口中的皇兄是谁,姬佩自然清楚——太子周清辉和周清轮相差八岁,一母同胞,是诸位皇子中与他最亲近的一个。

   周清轮话音刚落便有鱼从湖面跳出打破了一池清辉,姬佩被吓了一跳,他看着水面碎掉的圆月问:“休光你可是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周清轮不愿将这皇家秘辛讲出惹得姬佩多想,只将十一弟有些异状的信息压在心里,他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姬佩还是有些不安,周清轮安抚一样亲了亲姬佩眼角的泪痣,惹的姬佩扭头去亲周清轮的唇。

   映着月光姬佩在周清轮怀里转过身,伸手捏了捏对方又红起来的耳垂笑道:“休光你的脸皮怎么总不见涨。”

   周清轮觉得有些丢人的别过脸,姬佩弯着眼睛又笑了两声,想起来今日找周清轮要说的正事道:“听说宫里有人催你娶妃了?”

   周清轮楞了一下,抱紧姬佩说:“放心,我自是能解决这事。”姬佩听了却推开他沿着亭边长桥往花园走,吓得周清轮以为姬佩生气了赶忙跟上。

   “你是个皇子,娶皇妃天经地义,”姬佩边走边说,“我这有个合适的姑娘,二八年级,和你正相配,是我表妹陈家三小姐。”

   周清轮以为姬佩说的气话,正欲解释就见姬佩解开发髻,俯身摘了朵芍药别在有秀发散落的耳边转身对他笑道:“休光,你以为如何?”

   不知姬佩话中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周清轮一时又惊又喜,正不知如何回应就见姬佩上前倚在自己怀里眯了眼睛:“只不过这三小姐不是一般循规蹈矩的姑娘,”他看着周清轮又烫起来的脸抬头轻轻啄了一下对方脸颊,“大婚前洞房也不是不可。”

   守孝期不得应考,不得任官,不得婚假,这三年两人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过。周清轮脸皮再薄也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看着月色下芍药似火映的姬佩脸庞染了红晕,眼角那颗泪痣带着三分媚意像猫的小爪在轻挠他的心。姬佩倒不害臊,正想抬头再亲周清轮一口,就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凌空而起,被周清轮抱着往卧房去了。

   气清明月朗,邀君赴巫山。床帏轻抖,床帘后周清轮长久压抑的情欲尽数放出,先撩拨的姬佩反倒招架不住,一时如被火灼身一时又如登临九天,在欲海中几番沉浮才落在岸上。

   “你何时来我家提亲?”姬佩好不容易平复下有些急促的喘息,他躺在周清轮怀里玩着对方头发问。

   周清轮念及明日姬佩还要去千牛卫上任才没闹的太过分,正意犹未尽的摸着姬佩光滑的腰身,他翻身又把恋人压在身下在胸口处添了几个印子:“等我去渔阳回来,便去你家提亲。”

   姬佩推了两把埋在他胸口的头问:“去渔阳作甚?”

   “守城。”周清轮怕再亲下去又要情动,从姬佩身上下来解释,“父王接到密报,瓦剌这几月有所谋划,似乎是想在渔阳撕开一道口子长兵直入。”

   “这朝廷是没人了么?天天推你出来。”姬佩抱怨一句,他想起什么起身从散落在地上的衣衫里摸出两个玉佩来,玉佩碧色剔透,猪首龙身,坠在玄色绳子上透着月光好看的很,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周清轮,“当年父亲给母亲雕了个如此模样的玉佩,今日我便也给你雕一个。”

   周清轮接了对着月光看了看:“我定随身带着,”他话音方落手中就又被塞进一个来。

   姬佩看着他:“我这个也先给你,待你从渔阳回来在还给我。”

   周清轮心中一暖将姬佩拉到怀里一身耳鬓厮磨:“好,我定安全回来。”


   姬颜讲到此处,一直默不作声在听的柯辰突然开口:“渔阳?可是夏琼珍二十三年渔阳一役?”

   姬颜一顿,抬头去看柯辰:“柯公子果然是位饱读兵书的将军,”她轻轻叹了口气,“狄侯离王都没多久,京中就翻了天,陛下不日便去了,本应继位的太子也突然生了恶疾,勉强撑过了登基大典就久病不起。”

   “夏文宗只撑了几月就去了,随即登基的是夏瑞宗,我记得是夏敬宗的十一子,夏朝一年就变换了三个年号,也是罕见。”柯辰已经知道姬颜所说的是何时之事,接下来发生什么猜个七八。

   姬颜一双眸子添了几分怨恨,她咬牙切齿的说:“文宗之死根本不是意外,十一皇子周清寒谋划已久,趁着狄侯不在王都无人压制,一手谋划了这些恶事。”姬颜眼睛像狐一样,瞳仁拉成一道尖利的线,“瑞宗怕狄侯回后发现端倪,借着渔阳一役压制援兵,竟让狄侯……”她声音发颤,一时说不下去了。

 

   “狄侯!援兵还是未到,我们怕是撑不下去了!”躲过一支带火的利剑,周清轮站在城墙上看了眼如血的残阳听身旁副将对自己喊。

   瓦剌来兵五万,而自己只带了五千守兵,苦撑十日已是奇迹,周清轮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再等等,求援到了于外合围,这股瓦剌不足为惧。”他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没底,离渔阳城最近的津城来援兵不过六日,就算路上有些阻碍也不会耗上这么久,正揣摩着其中原因,就听一声巨响,周清轮猛地转头,副将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侯爷,城破了。”周清轮口中一甜,竟一时咳出一口血来,前几日腰侧那处伤崩开了口子,血顺着腰间系着两枚玉佩的绳子下滑,在盔甲下那件姬佩找了城中好绣工绘了花鸟图的袍子上留下了两个黑红的印子,印子成环形,勉强能辨出猪首龙身的样子。

   接下来如何柯辰不用姬颜细说已知结果,他开口道:“城陷,贼以刃胁降狄,狄不屈,神色阳阳曰:‘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遂战死,援兵始至。”

   姬颜闭上眼睛,细密的睫毛下弯出一道水痕:“哥哥知道消息已是三月后,援兵迟迟而到太过奇怪,他如何聪慧,很快将此事与王都几番变更联系在一起,哥哥本就伶仃一人,没了狄侯就是断了与人世最后的牵挂,趁着职位之便与宫中欲行刺夏敬宗。他彼时已无生的意志,说是求死也不为过。”

   深深吸了口气,姬颜抹去眼泪:“哥哥所生之地既非故土,所长之所也非故乡,死后孤魂徘徊爱人埋骨之地不肯离去,久困便成了痴鬼。我只恨自己那时年幼,只是只白狐除了鸣叫什么都做不到,待我初有道行便在狄侯埋骨之处附近的青山上幻化了这府宅,只没想时日一多哥哥竟将自己锁在狄侯离开王都的那段记忆中,痴痴不肯醒来。痴鬼若过百年就忘了还有轮回一事,生生世世困在这记忆中自会慢慢蹉跎,最后魂魄具散了无踪迹。”

   姬颜叹道:“他这样好,苍天若有眼,本就不该如此待他。他当年救我一命,我就不能看他这么魂消魄散,花费百年寻了狄侯旧物寻其残魂试图唤了哥哥所痴之人破开这困境,只是狄侯可能已轮回,残魂不足以为像,才出此下策找了二位公子来让残魂依附。”

   姬颜话音刚落,忽而化成白狐扭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断了自己的一条尾巴:“奴家知道自己利用在先,没什么立场求公子来为我唤醒哥哥,”姬颜狐吻处染血,忍着痛将断尾放在柯辰面前,“如今自断一尾以表诚意,倘若公子叫醒了哥哥,就是要奴家这身皮囊做衣也无妨。” 

   柯辰看着眼前狐尾,暗叹古有绝弦摔琴的伯牙,也有恩凭一剑酬的豫让,这如今少有人奉行的侠者义烈之举竟被一只妖学去了八九分,沉默良久,他终是长叹一口气道:“我会叫醒他,这不是为了姬佩,是为了我的远山。”

   姬颜听罢狐目盈泪,俯身长谢不起。

   柯辰不再看白狐,他绕过姬颜大步向寒春堂走去。

   等柯辰走远了,被姬颜留在远处的青尾慌忙上前伸手就要施法帮姬颜疗伤,待青尾开口时已有了哭腔:“夫人,你这是何必。”

   姬颜百年修行才能多得一尾,此时元气大伤不能维持人形,她似是不在意自己负伤,连青尾的话也没听进去,只望着湖面倒映出的自己嘴唇染血的样子。

   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自己初入红尘正顽劣不堪,趁姬佩和狄侯去别处吃宴跑到姬佩自己打理的小院中捣乱,等姬佩二人回来时只见原本结着累累红果的天烛子被姬颜偷吃的只剩下绿叶。

   姬佩看了被糟蹋的可怜的天烛子又看了嘴上白毛被果子汁水染红的罪魁祸首哭笑不得:“你这顽狐,竟学起女子爱美染起朱唇来。”

   白狐不懂什么是朱唇,听了这话踮起脚尖小跑几步到了湖边就要看自己的样子,姬佩蹲下摸了摸狐狸的头:“倒是个有灵性的,竟是听懂了我说什么。”他伸手帮白狐擦狐吻处的红色汁液,温柔笑了,“‘容则秀雅,穉朱颜只’,说起来你也是个狐姑娘,不知在你们狐界算不算美人,但我看来长得还算楚楚,不如就取名叫朱颜吧。”

   狄侯听姬佩蹲在湖边和一只白狐聊起了天,闷笑几声打趣道:“既然入了姬府,不如让这狐狸随你的姓,叫姬朱颜吧。”

   “姬朱颜多难听,”姬佩却当了真,仔细思忖道,“姬朱也难听得很,不如就叫姬颜吧。”

   那日姬佩给自己擦嘴的手动作轻柔的像眼前泛着波光的湖水,姬颜痴痴看着湖面,泪珠成串就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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