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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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芋】【贪欢】聊赠一枝春

   前文:我以我血荐轩辕

   

   瑞祥二年,甄少祥被贬了贵州参政,他就此辞官回家。同僚都劝甄少祥去就任,毕竟任谁都能看出新帝还要重用他,甄父依旧稳坐兵部尚书的位置,他在朝中也有根基,除了摘了他三品刑部侍郎的位置,别的什么都没动。可甄少祥婉拒了同僚的挽留,执意辞官恢复了草民身份。

    甄少祥锦衣玉食的长大,若不是因为肖奈一事也从未把天下百姓生死存亡真放在心里。永安三十五年肖奈身死,甄少祥便如脱胎换骨一般,生平头一次有了家国天下的觉悟。

   甄少祥轻装简行,从京城出发,经太原徐州一路南下。大凉朝刚度过难关,此时各地皆是百废待兴。甄少祥虽然祖籍山东,可自幼在京城长大,从未见过如此破败光景。他一路且行且记,足足走了一年有余才到了江浙。

   于半珊本家从商,官场无所依靠反而成了长处,他无士族束缚,早年随肖奈直接攀上了东宫这棵大树,现在官路走的扎实,一路直升,此时已官至浙江布政使。

   江浙多富足,甄少祥到达临安才不觉触目惊心,安下心来住了客栈想好好游玩几天。

   酒馆茶楼鱼龙混杂,却也是最好听到当地百态的地方,甄少祥在此地住了月余,四处能看的都看遍了,现在每日混迹在酒馆茶楼,除了试江南吃食就是侧耳探听当地见闻,甄少祥久不在朝中,此时还不知此时浙江布政使就是和他科考同届的于半珊。消磨时间的茶客们街边邻里的事说尽了,自然要妄论些朝堂之事,京城离得远,近在眼前的浙江布政使就成了甄少祥最经常听到的话题。

   茶馆酒楼的老板娘都讲说浙江布政使生的眉清目秀好看的很,男客们虽然心有不满但也都在其政绩上不能挑剔什么,甄少祥听得多了难免有了兴趣。

   “不知哪里能偶遇这位浙江布政使?”甄少祥问来送茶水的老板娘,老板娘见他长得一表人才,只当是又一个仰慕浙江布政使的书生秀才,张口说了一个地名。

   西湖湖畔,若何亭。


   若何亭是布政使自己出钱建的亭子,他偶尔也去小坐,现在正是冬日,下雪时带了红泥火炉煮酒赏西湖雪景,倒不失为一件雅事。甄少祥去那等了三日,三日都未见到人,等到了第四日下起了雪,甄少祥也没了等人的心思,自己带了梅酒火炉毛毡前去赏雪。他去的早,没想到此时亭里早已有人长身玉立,负手赏亭外西湖天与云与雪上下一白的好景色。

   亭中人听闻身后动静转过身来,甄少祥愣了下,没想到在异乡遇到故人,此人眉目清秀,挺直的鼻梁上一双凤眼。

   “于半珊。”甄少祥喃喃出声。

   于半珊比甄少祥还要惊讶,他收到郝眉书信,也知道甄少祥辞官之事,只没想到两人天南地北也能遇到。科考时甄少祥处处看肖奈不惯,连带着于半珊对甄少祥也没好脸色,两人见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冷嘲热讽,次次都不欢而散。

   “甄兄,好巧。”于半珊打了声招呼。

   甄少祥手里还提着火炉酒壶,一副脑子没转过来的样子:“不巧,我来此地等眉目清秀的浙江布政使。”

   于半珊面色古怪,他打量着甄少祥见他一脸呆滞不似在说谎:“我就是浙江布政使。”

   甄少祥啊了一声,然后看了眼亭子,更大声音啊了一声。

   “这亭子是为肖兄建的吧。”甄少祥虽然现在一副呆样,可他不傻,自己虽在肖奈生前和他关系不好不知其字,不过字和名常相关,奈表为何之意,想来肖奈应字若何,此亭名字来源昭然若揭。

   于半珊心中对肖奈藏有些不可明说的情愫,此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带了些恼羞成怒:“甄少祥,你还是和当年京城中那般惹人厌。”

   甄少祥倒是没往深处想,此时见眼前人突然发怒也莫名其妙:“于半珊,你也是和当年京城中那样十分不可爱。”

   于半珊张嘴就反讽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吵了一会,突然不约而同的停下,对视大笑起来。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于半珊在官场中步步小心,很少和人这么放肆争吵,难免想起多年前少年郎时策马观花的日子。

   甄少祥笑了一会觉得深以为然,把手里的火炉放好温起了酒。

   两人沉默了一会,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开口细细说了这些年各自的遭遇。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两人想到当年殿试后琼林宴上青年豪杰截然不同的各自境遇,又谈到二人自身,难免多喝了几杯酒。

   于半珊生了一双凤眼,早年京中甄少祥科考时遇他常见他眼中带笑,凤眼眯起像餍足的狐狸。甄少祥好像喝多了酒,不知不觉已在细细打量眼前故人,他见于半珊眼尾已有了些许细纹,不知是不是公务劳累,原本就不壮的身板现在更是瘦的惊人,一身月白衣衫迎风而立恍若月宫谪仙。

   今日早上天降大雪,积雪似云,亭边站的于半珊像是站在琼楼玉宇之上,雪白披风和背后景色几乎融为一体,甄少祥觉得莫名心慌,觉得眼前人清瘦的像是随时会消失,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动作,他伸手拉住了于半珊的手腕:“别走。”

   于半珊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甄兄说笑了,我要去向何处?”

   甄少祥酒劲上来了,他攥于半珊手腕攥的死紧,眼神带了温度,甄少祥死死盯着于半珊,像是要把对方眉目都烙在心里。于半珊曾用这种眼光偷摸打量过肖奈,此时心下一凛就感受到对方还没被自己发现的情愫,他皱了眉说道:“甄少祥,我听闻你明年就要娶妻了。”

   甄少祥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想要做什么,伸出的手像被火灼了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两人站在亭中一时无话,若何亭旁种了梅花,开的正旺盛,有枝桠伸进亭内,于半珊似是百无聊赖,伸手折了含苞的一束把玩了一会,见甄少祥还是沉默就把手中梅花枝一扔,道了声别,踏雪而去。

   甄少祥发了会怔,然后俯身捡起方才被于半珊扔在地上的梅花枝,梅花香气隐隐,他一时间不知为何,怅然若失。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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