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穷途末路（一）
“KO先生，您的记忆重载已完成，请问您有什么不适么？”工作人员移开位于青年头部的繁杂金属仪器，礼貌而疏离的询问眼前的顾客。
郝眉晃了晃头，对工作人员笑了笑：“没有任何不适，”他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太阳穴问，“为什么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任何有关重载记忆的景象啊？”
“哦，是这样的，”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回答，“重载后的记忆并不会立即融于大脑，完全激活则需要两到三个深度睡眠。”
“哦，这样啊。”郝眉穿好外套，正准备离开记忆重载手术室，就听工作人员叫住了他：“稍等KO先生，麻烦您留一份血液样本来做重载记忆的凭证吧。”
“没问题。”郝眉说着伸出了左手手臂，他看着尖锐的针头扎入自己青色的血管微微蹙了下眉。
工作人员收集好血液样本，提醒自己的顾客：“KO先生，这份被重载的记忆一旦超过72小时，就会永久保存下来，连我们也无法二次摘取，如果您还想摘取记忆只能选择永久销毁，所以如果未来您还有任何决定，请在72小时内联系我们。”
“好的，谢谢提醒。”郝眉按压着还有些出血的创口，离开了记忆大师医疗中心。
没有回他和KO的家，郝眉回了自己的另一处房产，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金属的记忆号码盘陷入了沉思。
事情还要回到两个月前，A市著名的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孙汉自杀一事因为引起了媒体的舆论关注给警局造成了很大压力。
“不是已经鉴定是自杀么？自杀也要麻烦到我们警察啊？”于半珊刚刚熬夜写完上一起案件的报告，他黑着烟圈喝了一口没加糖的苦咖啡抱怨。
“死者家属证实死者生前没有任何抑郁症状所以没有自杀可能，并且他死的地方是一处公园僻静的地方，开放性场所给了媒体发挥的空间，非一口咬定有他杀的可能。”郝眉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KO帮他收集的有关这次案件的新闻合集，撇了撇嘴。
“别抱怨了，这案子反正都落在咱们队头上了，李局要求我们两个月内破案，无论是自杀也好他杀也好，两个月内拿出确凿证据堵得住媒体的嘴就行了。”肖奈将打印好的案件报告发给队员，拿起马克笔在玻璃白板上写下了死者的名字。
“孙汉，男，29岁，”肖奈在名字旁列了死者信息，“A市大学文学系硕士毕业，其作品《黑与白》于去年获得了茅盾文学奖。2020年5月4日，在汉海公园自缢死亡，死因窒息。”
“汉海公园附近的监控我都调出来了，”一直没说话的KO开口，“在死者实施死亡的时段，并没有人经过自缢处，当然，由于监控只能录下公园内路的情况，如果非要说有凶手绕过监控死角进行杀害也不是不可能。”他话说到一般突然意识到三队少了个人，“猴子呢？”
“他去接触死者家属了，毕竟要询问死者死前的精神状态，”肖奈回道，“那么咱们先忽略目前死者是自杀的定论从头梳理时间线…………”
KO边听队长梳理，余光瞟了一眼手机弹出的新闻“A市高考状元大二赴剑桥交换留学前，因压力过大，跳楼自杀身亡。”
KO皱了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半年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群自杀率似乎比往年较高。
“KO。”散会后，郝眉碰了碰自己，“想什么呢？刚刚肖队问你话都没听见。”
“有个想法还没确定，”KO看着郝眉说，“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可也说不上来哪不对。”
“呦这世上还有事能难道大神你啊？那等你揣测明白了在和我说吧。”郝眉笑着调侃，正好六点，要下班了，他换下警服问KO，“今天晚上咱们回去吃什么啊？”
“糖醋排骨吧，你爱吃，回去路上去下菜市场买点排骨我给你做。”
“哎，好。”郝眉点了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
郝眉靠在沙发上，手指撑着额头感受着指尖下自己血管的脉动，想了一会儿前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在此之后就是按部就班的查案，KO一切如常，直到他失踪前一周的那个周末的晚上，对方突然对自己说：“帮我个忙。”
“咱们俩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啊，”郝眉记得当时自己笑了笑说，“说吧，只要不是挪用公款，我都能帮。”
KO拿出一个采血针管，软管那头连着一个指头大小两头金属包边的圆柱形容器，他说：“我要一管你的血。”
郝眉微微皱了眉，他想起了今天自己在记忆大师医疗中心最后工作人员取血做DNA对比的那个容器——手指大小圆柱形的玻璃容器，容器两头金属包边。
郝眉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手中的金属号码盘，看来将记忆留在记忆大师医疗中心等自己去取，是KO预谋已久的计划。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郝眉觉得再想下去也无意义，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刚刚在记忆大师医疗中心工作人员说似乎是要经过两到三个深度睡眠才能完全进行融合，人类睡眠分非快速动眼睡眠NREM和快速动眼睡眠REM两个阶段，NREM分为三期，第三期即为深度睡眠，而每个晚上两者交替周期出现，一个周期约为90分钟，若按照夜晚睡眠八小时睡眠，那么一个晚上的深度睡眠次数就足以让自己完全恢复KO留给自己的记忆。
和KO在一起后这个家就不常住，从柜子里拿出的被子上面隐隐有放在柜子里熏香的气息，熏香是淡淡的薰衣草味，正好有助于睡眠，郝眉精神紧绷了不少日子，现在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眼前先出现的是一双手，郝眉眨了眨眼睛，一眼就看出了这是KO的手，他抬头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正好是三队接到孙汉案的第三天，稍微适应了一下从KO的视角看实物，郝眉看着那双手在眼前的文件上用红笔着重圈了一段信息，那是孙汉的精神科病历，上面写着个人史和家族史，与主诉中明显的抑郁发作症状不符的是，孙汉的个人史十分顺遂，似乎并没有什么会导致抑郁的契机，家族史中也没有任何相关亲属有精神疾病的记录。
郝眉看KO的手拿着红笔，在主诉、个人史和家族史之间，打了一个显眼的问号。
正准备继续翻看孙汉的病历记录，有人走到自己面前说话，随着KO的视角，郝眉看着一个青年站在自己面前，对方有着有些圆的眼睛和脸，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就是KO眼中的自己，看来从未从他人视角见过自己的人，果然不会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正想着郝眉就听自己说：“午休了，走咱们出去吃饭。”
随手把病历合上放在文件夹里，KO站起来：“好啊，今天去哪一家吃？”
“就单位门口的那家港式茶餐厅吧，我想吃早茶了。”
“嗯。”
记忆到这就中断了，郝眉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拿过手机给记忆大师医疗中心打了个电话：“喂，哎是这样的，我做了记忆重载，不是说二到三个深度睡眠就能完全恢复记忆么？”
电话那端工作人员问：“请问您的名字？”
“KO。”
“是这样的先生，可能昨天的工作人员表述不明确，鉴于您昨天才进行重载，可能需要二到三次睡眠才能完全恢复。”
“哦是这么，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郝眉穿上衣服起来，简单洗漱后想着睡眠中恢复的属于恋人的一点记忆，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孙汉，自缢前被诊断为抑郁发作，个人史中似乎并未受过巨大挫折，家族史也未出现精神病的案例。
两个月前自己小队在进行侦查时一开始就认定孙汉是自杀可能性较大，一开始去询问死者精神状况的丘永侯说过，可能触发抑郁发作的原因之一死者似乎是因为写作压力过大，因此没觉得病历这样奇怪，三队并没有着重在此调查。
郝眉看着笔记本上自己的字迹，他没心情吃早餐，泡了一杯咖啡提神，又拨通了记忆大师医疗中心的电话：“喂，可以麻烦你们给我发一封详细的关于记忆大师医疗中心的介绍么？啊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也想摘取记忆，可我看官网的介绍没有我之前去的时候的介绍册子详细……对，我是你们的顾客，我叫KO……我的邮箱是么？”郝眉夹着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为了查案新注册的邮箱念，“我说你们记一下，Han314@……”